首页 > 酒店新闻 > 行业动态

ks8凯发官方网站|我错过的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、《大顺律》(组图)

发布时间:2025-10-15 17:57:33    次浏览

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卷首及牌记。 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卷首及牌记。 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卷首及牌记。 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插图。 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卷首及牌记。 《大顺律》,李自成大顺政权印本,存卷十五一册。韦力上世纪九十年代初,我买到了一批徽州的田亩册,我对这类文书册档本没有什么兴趣,因为当时看到了一批书,卖主要求一并出让,当时也就买了回来,放在手边几年,也没有整理过。田亩册俗称鱼鳞册,这类书在江南地区,现在仍然能偶尔见到,在南方的公共图书馆中也有一定量的收藏,这些田亩册基本都是用毛笔填写。明万历九年,张居正把嘉靖初年海瑞等人推行的“一条鞭法”在全国予以实施,将部分土地“摊丁入亩”,将所有土地丈量出来,实施田地的登记制度,这大约就是田亩册的来由。就因为这些手填的田亩册,里面除了记载文字,还绘出了每一块地的图形,所绘图形因为是示意图的形式,一眼看上去像鲤鱼的鳞片,故这些册子又被称为鱼鳞册。这类册子今天留存最多的主要在安徽的歙县地区,在九十年代初期,这种册子经常出现在古玩地摊上,都是一摞一摞地在卖,每册的价钱根据大小厚薄在五十元至一百五十元之间,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一个破烂,不知什么原因每次的鱼鳞册从封面看都是没头没尾没封面,并且品相极差,让人望之不喜,所以我从来没有单独收过这类的文书。我所得到的这二十余册如前所说,也是搭售来的,天天堆在一个角落里,放了几年,看着也别扭,于是,请天津的胡师傅帮我整修出来。他给我修书多年,不但人很实在,活儿做得也很精整,这几十册田亩册几个月后拿回来时,果真旧貌换新颜,让我有了翻看的喜悦。一翻之下,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:这些田亩册不是用手填写的,除了文字,包括那些奇形怪状的地形图,也是一并印刷出来的,这个小发现让我很是高兴,有了仔细研究的欲望。尤其这些田亩册所用的字体,所有的边角已经磨得浑圆,且每个字之间完全没有交叉,有的一个竖行也印得歪七扭八,莫非这是活字?再细查边框,每一页田亩册四周边框全部开口,这是典形的活字本特征,再加上字体的磨损程度,因为金属活字不可能有这种磨损,木活字本我藏有几百种,也从没有见过这种字体形态,由是,我大胆地猜测这很可能是极其稀见的泥活字本。虽然毕昇的活字发明,在宋代就首创了泥活字印术,可惜完全没有实物留下来,今日见到最早的泥活字,也不过就是清道咸之后的晚清,如果我的这些田亩册,是明代的泥活字,那当是中国印刷史上一个重大发现。平生所见第二部活字泥版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国内公共图书馆以藏活字本著称者,仅是天津的人民图书馆,我打电话给天津图书馆善本部主任李国庆先生,他听了我的描述也很高兴,让我带几册到他们馆看看,李主任介绍我认识了他们部的白莉蓉女士,李称白女士是研究活字本的专家,他的介绍让我想起来在1992年的《文献》上白女士的一篇文章,文章谈的就是他们馆所藏的活字泥版《精订纲鉴廿一史通俗演义》。白女士仔细地看了我带来的书,她出言谨慎,说是不是泥活字,她不好随便下决定,让我留下复印件,待她仔细研究研究,我欣然同意,并提出想看看他们馆藏的那部唯一的活字泥版。他们很快就从库房里调出来了这部书,我细看了这部书的字体,跟我的鱼鳞册字体差异较大,然而,该书后面附着制作此书的工艺,如果没有这几页的文字介绍,一眼望去,肯定认定这是一部寻常所见的木版。细想之下,这部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本来就不是活字,它是用木活字做模子,印在泥版上,然后再用这块泥版再来刷印,如此说来,这部书的确是整版印刷,而非活字。如此想来,他的这部活字泥版,虽然稀罕,但还是不如我的泥活字本更有版本价值。这种小孩比糖纸的心理,让自己颇感愉快,然而,自此之后,我就记住了这部活字泥版。 几年后的2001年,我到嘉德去看拍品,在拓先生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摞线装书,他正在编写图录的文字,我随手翻看,就看到了平生所见第二部活字泥版的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。这让我大为惊异,马上把这个故事讲给拓先生听,拓兄听完也很高兴,他说书主认为这就是一部乾隆版的木刻本,而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书是用如此特殊工艺印出来的,编写图录文字时,因为找不出该书的亮点,他们正在发愁,经我这么一说,马上文思泉涌了。但拓兄还是有自己的谨慎,立即问我有什么证据说该书是活字泥版,我告诉他:第一,此书在张秀民先生的《中国印刷史》中有著录,就是如此标明的版本;第二,该书的制作者吕抚详细写出了他制作此书的工艺。边说我边翻开那几页指给他看,看完之后,拓兄放下心来,兴奋地跟我说:“来,击下掌!”在击掌的那一瞬间,我就开始痛恨自己是个长舌妇,如果不是我这么话多,本场就可以捡一个“大漏儿”了,以我对拓先生的脾气了解,他找到卖点之后,会狠狠地把底价大为提高,让捡漏儿再无可能。自己卖出,又用近三倍买回来?嘉德的图录印出来时,跟我估计的完全一样,估价涨到了8万至12万元,在图录的说明文字上,已经详细注明了该书版本的特殊之处,明眼人一望即知本书难得,捡漏儿已无可能,无奈,我也只好在现场跟他人争抢一番,举到18万元时,又想起了自己的多嘴,一赌气,于是放弃了,被他人以20万元买去。这场拍卖后的第八年,嘉德的场子中竟然又出现了一部该书,我跑去细看,怎么看都觉得此书眼熟,认定这就是当年以20万元被他人夺去的那一部。我问拓兄是否如此,他对我的问话不置可否,这种态度我觉得就是一个肯定的回答,细想之下,还是觉得应该买回来。因为杂事缠身,那场拍卖我没在现场,请翁连溪兄代我举牌,前面的几件都顺利地拍到了手,拍到此件时,翁兄来电话说,潘家园的书商小武一直在争此书:“我让他别争了,他不干,反而不断向我挥手,让我别举牌了,怎么办?”此书的估价仅5万至6万元,有上次的拍卖基础,这个价钱肯定不是真实的,翁兄来电话时,价格已超过了50万,小武还在不停地争,其实这几年期间,我也听到别的书友谈,说起当年嘉德拍出去的那部《廿一史通俗演义》,就是小武的父亲送拍的,看来他今天的争抢,是很想把这部书买回去,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,也许是后悔当年卖便宜了,想了想,再争下去也挺没趣的,举到56万时,我在电话中跟翁兄说,罢手吧。于是,小武以57万元又拍得了此书。此之后我了解到,那个传说果真是真实的,2001年时,该书的送拍人就是小武的父亲武思忠,也有可能他当时真的没有了解到此书的特殊价值,后来随着版本知识的增加,后悔了当年的轻易出手,然而,有意思的是,当年买得此书的人,不知什么原因,到了2009年又拿了出来,我想武先生看到了会既高兴又亲切,于是,花费了当年卖出价的近三倍又买了回来。转年的2010年秋天,德宝公司竟然又出现了一部吕抚的活字印版,看来德宝也很重视这部书,竟然在图录中给此书做了三个整版,即使一般的宋版书,也难有这么高规格的待遇,在宣传上德宝又做足了功夫,该公司的网站上有一篇推荐该书的文章,此文的属名是“尔东”,“尔东”自然是“陈”的拆字,该文应当是德宝的老板陈东先生所写。文中详细介绍了该书的价值,同时在图录上还印出了国图赵前先生写的一篇长文,详细介绍了该书的价值,尤其此文中还引用了制作此书的工艺。德宝的这部活字泥版,在定价策略上,一改嘉德的那两场低价政策,他把该书的参考价,定为220万至280万元,而起拍价定为120万元。这跟嘉德的拍卖时间相距仅一年,价格却有这么大的涨幅,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没能跟得上这个变化,以至于连竞拍的欲望都没有,之后听说,该书的成交价是130万元,也是被小武买去的。按照德宝图录上的文字介绍,上面明确说,此书跟嘉德上拍的不是同一部,并且在图录上说明,2001年嘉德拍出的那一部是由外国人买去的,我不知道陈东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,我觉得这个传闻值得商榷,但此文中没有提到2009年嘉德再拍者,为2001年的同一部。陈东是书界的消息灵通人士,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件事。但德宝上拍的这一部是否是跟嘉德为同一部书,我却未做相应的比勘,如果不是这样,就说明武先生家现在一定有了两部该书,如此清晰的经验和观念,在今天的书商中不为多见。《大顺律》的传奇经历2000年,嘉德上拍了《大顺律》,此书是李自成的大顺政权所刊刻者,在此之前研究界从不知道有这样一本书。1943年时,李自成占领了西安,在第二年宣布建国,国号就是大顺,而年号是永昌,这部《大顺律》应当就是刊刻在这个时期。然而上拍的这册《大顺律》,仅存第十五卷的前八页,底价竟然在三万以上。当时我对此书认识不足,没有举牌,被人以三万元买去,后来了解到买此书者乃是国家图书馆,再之后听说国图善本部的人为此书有些生气,并不是因为这本书买错了,或者有真伪的疑问,而是国图的人听说《大顺律》的书主并没有把收得的该书全部上拍。此人收到该书除此卷十五的八页之外,另外还有卷十四一整卷,但书主把这第十四卷压在了手里,仅拿出第十五卷的前八页来上拍。然而,国图决定买此书时,认为这部《大顺律》就残存了这么八页,所以花这么高的价钱买了下来,为此,而产生了心理不愉快。平心而论,书主将自己的书如何分隔和如何上拍,当然自己有充分的决定权,从商业经营的技巧而言,书主这么做不但无可厚非,还很是成功,八页纸都能卖这么多钱,那么手里的一整册,不就大大地升值了吗?再后来,我打听到卖出《大顺律》的这位书主,也同样是武思忠。武先生的经历比较奇特,他本原是山西印染厂的一名职工,后来跟一位同事摆地摊卖起了古旧书,几年之后,在山西的介休市开了间古旧书店,在开店过程中,偶然认识了陈东,陈东每次到介休收书之时,都会带一些善本拍卖图录送给他,这才让武先生渐渐明白了古书的真正价值,他来到北京的琉璃厂,买了许多关于目录版本学的书,回去之后认真学习,后来因为买卖古书有了钱,就到北京的东四环外次渠买了房,并且在潘家园开了自己的古旧书店。我曾到他家的潘家园店去看过,的确是潘家园中经营古书较多的一家,后来听说他的儿子、女儿、女婿等,都跟着他开始经营古旧书。武思忠先生收的《大顺律》,还有着一个传奇的故事。1999年,他跟人到山西的汾阳去收书,在某家之中,谈论几部书时,因为价格没有谈拢,就翻动另外的藏书,在一册手抄本的后面,看到了这部《大顺律》,于是,就有了后来拍卖的故事。当时,田涛先生还看到了这部书,因为田先生对古代的法律文书很感兴趣,研究此书后,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,题目是《李自成大顺律被发现》,他将此文登在了《光明日报》上,这篇文章让人们对《大顺律》的了解又进了一层。由此展开想来,我真佩服这位武先生的耐性,现在至少有一部,或者两部活字泥版的《廿一史演义》在他手中,同时还有一整册的《大顺律》,这么多年来,也从未见他拿出来过,这样的耐性和信心不仅在今日的书商中,即使是在古玩界也不多见,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将这些稀罕之书卖出来,也能让我的这篇小文章把后续故事讲圆了。韦力,藏书家,近著有《芷兰斋书跋三集》及《古书之媒》(合著)等。